文学翻译面临窘境 网译正在崛起
发布时间:1970-01-01 08:33:30 来源:ACME 转载 字体: 大 中 小
然而,当记者踏入位于王府井大街的涵芬楼书店时,依然被眼前的一幕所震惊。柳鸣九、罗新璋、李玉民、谭立德、金志平、李文俊、叶廷芳等齐齐出现在现场,放眼望去,只见满堂银发皓首。当记者问该丛书的责任编辑、上海译文出版社的冯涛为什么不起用年轻译者时,得到的回答是“新一代的法语译者哪有这么整齐的阵容?”就在当下如火如荼的经典重译潮中,冯涛的话牵出了文学翻译界面临的窘境。
早在20世纪80年代初,上海译文出版社就出版过中文本的加缪小说《鼠疫》,由顾方济等人翻译,成为中国先锋派小说家竞相模仿的话语范本,是风行于80年代的西方现代文艺启蒙浪潮的重要组成部分。加缪的那些充满二元反讽张力的话语:“死亡时最终的放纵”、“凡墙皆是门”、“人生越没有意义越值得过”,是经历过80年代文化启蒙浪潮的那一代人的集体记忆。中国的先锋派小说家马原、格非、孙甘露都多少带有点加缪的印记。时隔30年后,重新推出《加缪全集》,当时的“新浪潮”依旧由已不年轻的老先生们挑在肩上,联想到不久前去世的翻译家杨乐云,生前曾和刘星灿、万世荣等耄耋老翻译家们,倾力将捷克文学的遗珠赫拉巴尔译介到中国这一事实。让人在佩服老先生们的同时,也对经典重译的话题生出另类思索。除了一再呼喊翻译界青黄不接之外,我们有否忽略了一股新生的力量?
网络翻译力量正在崛起
记者昨从人民文学出版社获悉,丹・布朗《失落的符号》的中文版将在此次北京图书订货会上正式发布。然而,早在中文版正式出版前,一群“网络翻译者”抢在正式译者前,已经在互联网上将该书完整译出。
据中国译协提供的数据显示,中国现有在聘的翻译专业人员约6万人,然而现在我国每年引进新书就达1万多种,3万多册。再加上处于公版期(根据国际版权公约,作者去世50年后,版权处于公共领域,不需再购买版权)的大量名著重译,翻译完全跟不上市场需求。另外一份统计数据显示,翻译已成为了银发工程。在译协登记在册的翻译家,平均年龄为59岁,不少90多岁的老翻译家们还躬耕于埋头苦译的格子间里。
然而,互联网世界,有着另外一批年轻的“局外人”。
2002年,20岁的韩斌第一次从书店买到一本中文版的《哈利・波特与魔法石》,从此就迷恋起那个魔法世界来。与英国的“哈迷”相比,他与哈利・波特的第一次亲密接触晚了5年。2007年7月21日,作为资深“哈迷”的他参与了中国网络上最张扬的一次民间翻译行动,在《哈利・波特与死亡圣器》(简称 “哈7”)英文版全球同步发行后的9天内,他所在的“霍格沃茨翻译学校”就将700多页的“哈7”翻译成了中文,而人民文学出版社的官方中文版在3个月后才推出。
“霍格沃茨翻译学校”成立于2005年,是一个独立的“哈迷”组织,5位院长都是在校大学生,他们当年组织过一次“哈6”的网译,但并没有产生大的影响力。“哈7”的翻译者都是从哈利・波特的“粉丝”中招募的,主力是大学生,还有不少高中生。一个15岁的男生叫德里克(Derek),他虽然顺利通过了考核,但因为词汇量少,翻译起来很吃力,但他不肯放弃,白天念书,晚上溜到网吧赶进度,熬夜翻译到凌晨4点。他们的翻译和讨论完全在网络上进行,QQ、MSN闪成一片。“跟一大群与你志同道合的人一起努力,非常默契地讨论一些问题,那种归属感,被认同的感觉,非常美妙”,韩斌这样说道。
真空地带契合时代
著名英文杂志《经济学家》在网上也拥有一批自由译者,他们每隔两周定期将《经济学家》翻译成中文,供人免费阅读。这个翻译小组有100多名译者,一个很松散的组织,基本上没有新闻经验,但他们有严格的选拔制度,定期开选题会,翻译、校对、排版、发布都有专人负责,连买服务器的钱都是大家一起凑份子出的。他们所做的一切,只因为这本杂志的见解与格调,让他们从一个不同的角度看世界。他们说:“网络正在从一个社交网络平台转变成一个社会生产平台。这样一个自我组织和共同创造知识的模式用于翻译,对于当下的时代,也许是最自然不过了”。
“现在很多人说,年轻人的翻译水平跟不上,不放心让他们担当有难度的经典作品,其实这种说法是不公平的。”法语翻译家、南京大学外语学院博士生导师许钧指出,“傅雷当年开始翻译时也只不过19岁。很多赫赫有名的老一辈翻译家都是从中学就开始翻译了,这是一个逐渐成熟的过程,世人不能老拿老一辈成熟后的高度去要求现在的年轻人。”在许钧看来,现在的年轻译者在准确性上并不低于过去。中国在文学翻译方面剽窃、抄译的时代始终会成为过去,就像大浪淘沙一样,最后总会回到正轨上来。所以要用一种发展的眼光,“相信我们这个时代也一定能出现朱生豪、袁可嘉这样的大家。他们极有可能产生在趴在网上那些人中间。因为文学翻译始终要喜欢才行,网上那些人已经做到了不为钱而翻译,他们是出于真心喜爱”。
据悉,目前全球最大的在线翻译站WorldPoint,已汇聚了大约6000名来自世界各地的网络自由翻译家。他们已在网上发出“要用当代人更接受的不隔膜的语言,重新翻译文学经典”的“宣言”。对这么一群把翻译“集中在传递价值上”的年轻人来说,翻译界真不能将他们视作“局外人”。